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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生:守望雪域文化舍我其谁

 

CCTV.com  2009年03月24日 11:42  进入复兴论坛  来源:CCTV.com综合  

    他曾以画扬名,29岁在全国美展获奖;北京人民大会堂西藏厅的大型壁画《扎西德勒图》就出自他的笔下。然而一次偶然,他却走上了收藏的路,并为之倾尽所有。痴迷收藏30余年后,他却将价值8000万的藏品一次性捐出,让世人震惊。有人称他为怪杰,有人说他是西藏文化的守护神。或许,冯骥才对他的解读最为准确:“……以舍我其谁的精神,把整个民族的文化使命放在自己背上。用身体做围栏,保护着我们的精神家园。他是民族民间文化的守望者。”

少年成名的画家

    叶星生的家位于北京北四环边上的中国藏学研究中心。不远处,一座19000平方米的藏族文化博物馆将要拔地而起。叶星生担任博物馆的筹备组组长,同时也是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的研究员。2003年,叶星生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西藏,来到了北京。可是他的生活与工作仍然与西藏息息相关。

    出生在成都的叶星生,11岁就随母亲进藏。一踏上这片神秘的土地,就爱上了这里,从此抓糌粑,喝酥油茶,吃生肉,学藏语。伴随着宫殿寺庙,摇曳的经幡,喇嘛的吟诵,叶星生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作为拉萨中学的第一汉族学生,他是学校里的“珍稀动物”,常有藏族孩子在教室的窗外偷偷“参观”他。班长将他的名字翻译成藏语,叫“罗玛萨吉”。后来,西藏老百姓又赐给他一个藏文名字“嘉措”,意为“大海”。

    幼年的叶星生沉默寡言,随外祖父住在成都青龙巷的四合院里。当时四川有名的画家冯灌父住在正厢房。叶星生常常帮助冯先生做家务活,冯先生就成了他的美术启蒙老师。到了西藏之后,因为画得一手好画,他12岁就被吸收到西藏日报社副刊部,边担任美术编辑边学习。因为出身问题,叶星生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16岁参加工作,从拉萨城关区西藏展览馆,叶星生一直没有间断自己挚爱的美术创作。在搞运动的日子里,他被分配到一位以放牧为主的孤寡老人波查色家,与他同吃同住了近两年。他住的大杂院里有100多户人家,从贵族到最底层的铁匠、屠夫都有。叶星生用手中的画笔记录他们的生活,画了不计其数的速写作品。

    年轻的画家崭露头角是在1979年。“文革”后的第一次全国美展,叶星生为参赛作品苦苦思索。草图画了无数,却都不满意。一次不小心,一滴墨水滴在新买的棉布上,顺着布的纹理氤氲开来,那毛茸茸的感觉竟然十分生动。叶星生决定干脆以此方法来创作。几乎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叶星生完成了作品《赛牦牛》。这幅作品获得了西藏一等奖,全国二等奖,还阴差阳错地开创了一个新的艺术形式“布画”。如今不少画家仍在画布画,却很少有人知道其鼻祖是叶星生。

    因为这次获奖,叶星生得到了一次难得的机会,为北京人民大会堂西藏厅设计壁画。在最初的激动兴奋过去之后,叶星生感到的是巨大的压力,他开始了长达5年的苦旅般的创作历程。终于在他34岁那年完成了《扎西德勒图》。这幅长18米,宽4.5米的壁画,包括71个人物、49个动物、100多种节日用品和吉祥图案,将一个藏历新年的欢快和隆重的气氛表达得凝重、博大,的的有人称之为“西藏壁画艺术创新的里程碑”。

    此时的叶星生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他的作品在国外卖到每平尺一两万美金,未来的艺术道路似乎看得到一片坦途。可是,生命充满了偶然。“一次稍稍的不小心,人就有了另外一种活法;从一个小小的罐子开始,我鬼使神差般地着迷于收藏。”除了冥冥中的缘分,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

衣带渐宽终不悔

    叶星生的每一件藏品似是从天而降。他13岁那年,在山南昌珠寺临摹壁画。一天一位云游僧人送了一罐酥油人参果给他。他边吃边画,果子吃完,发现老僧人不见了。叶星生拿起罐子细细把玩,越看越喜爱。于是这罐子便成了叶星生的第一件藏品。

    第二次难忘的收藏是叶星生与波查色老人分别时,叶星生从部队搞了一袋面粉、一桶青油送给“阿爸”。老人将家里唯一的奢侈品——一件墨竹工艺官窑烧制的薄胎古花瓶送他作纪念。这件花瓶陪伴叶星生至今。

    叶星生最初的收藏动机是“挽救”。在破“四旧”的口号声中,亲眼看到许多珍贵的艺术品被毁,让他痛心不已。他从火堆中翻出传统藏画唐卡的残片,把当成柴火烧的经板偷偷揣进怀里带回家,背面写上毛主席语录挂在墙上。后来,许多宝贝还是在抄家中被抄走,只有放在桌上的薄胎花瓶和钉门板的经板幸免于难。

    后来,卖画有了一些经济基础,他开始到西藏农村、牧区去寻找、搜集散落于民间的宝物,甚至马棚羊圈都不放过。拉萨的八廓街更是他淘宝的重要阵地。“这里不仅是佛气之地、商业之地,还是西藏民间艺术的展现之地。”西藏人都知道八廓街有一位款爷,买东西大方。很多人捧着宝贝到家里找他,有人戏称八廓街搬到了叶星生家。这位款爷也经常“开白条”。因为西藏的老百姓都相信“嘉措从来不会不还钱”。每到发薪日或者收到稿费时,钱在手里还没焐热,就还了欠条。他的藏品越来越多。“每当在大街小巷、在荒野发现一个心爱的艺术品时,我就找到了希望,找到了爱情。”

    然而,收藏带给他的不只是喜悦。一次,叶星生在八廓街看中一块藏经板,砍价砍不下来,佯装要走。走了不远回头看时,经板已被一个外国人托在手上,人家掏出美金,当场就拿走了宝贝。叶星生急得数日失眠,连续3天在八廓街转悠,寻找那个外国人的身影。最终与这块经板失之交臂,当初那失魂落魄的感觉他至今都记得。他感慨道:“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经常把我折磨个半死。”

    为了收藏,叶星生卖掉一切可以卖的东西:母亲给的订婚戒指、耳环,自己的全部美术作品。叶星生在拉萨的家,地板裂了几十道口子,用透明胶带粘上。家里也没有床,他就睡在一个箱子上。一台19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常常噼啪作响,“看的时候我总是坐在桌子后面,常常想要是电视机爆炸了好有个躲处。”

    如此“走火入魔”般的收藏,1995年他的藏品已经有2000多件。但是他的健康也每况愈下,疲惫不堪,终于回到成都住进医院。他本打算接受成都一家公司的聘请,也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回到西藏作内调准备,并拿出部分藏品举办告别展览。“正在撤展的时候,一位藏族老人拄着拐杖带着他的小孙女进来了,围着展品转悠,并不时用颤抖的手去抚摩那些坛坛罐罐,对小孙女念叨:‘这是我爷爷小时候用过的,这是我奶奶穿过的……’老人还想通过这些器皿、衣物来寻觅爷爷奶奶的影子,也希望小孙女不要忘记。我眼眶湿润了,内心难以平静。如果我的行为能让全西藏120万藏族人民受益,那是上天赐予我的福分与使命。于是我没有告别西藏,反而更加倍地付出。”

两次捐赠

    叶星生常常称自己的藏品为“我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的孩子”。他经历过一次痛苦的“骨肉分离”,亦是他生命中最为艰难的考验。

    藏品越来越多,建私人博物馆的愿望依然渺茫。保管、维护这些艺术品成了一个大难题。“在外面吃顿饭都不踏实,担心家里失火。”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叶星生终于决定将自己的宝贝都捐给西藏人民,“还给它们真正的主人”。

    分别的那天,叶星生一夜不眠,为装宝贝的40个箱子都系上哈达。车启动的一刹那,叶星生还是没忍住眼泪,身不由己地追着汽车跑了好远……

    那段日子不堪回首,“没家、没画,陪了我30多年宝贝也没了,真正的家徒四壁。整个人有如孤魂野鬼,一个月没出门,烟缸里烟灰堆积如山,心中空空落落。”

    痛苦之余,叶星生带上昔日帮他搞收藏的几个助手,拿上5000元钱,准备大吃一顿,彻底告别八廓街。然而,两个半小时过后,他手里又大包小包地提满了“破铜烂铁”,助手提醒他“留点回去的打车钱”。

    就这样,叶星生的小屋墙上又重新挂起唐卡、藏式面具,屋里又摆满了形形色色的佛龛、陶罐……

    第二次的捐赠故事要从1993年说起。一天晚上,一个康巴汉子背着一个口袋来找叶星生。里面的宝贝露出来后,叶星生眼睛一亮。收藏了20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唐卡!“唐卡的内容是格鲁派重要的保护神带翅的马头明王,以藏族传统的堆绣工艺,用五彩绵缎拼接、缝制,其臂纹璎珞是用了1300余粒珍珠串连而成的。将堆绣和珍珠这两种藏族传统工艺结合成一个完美的整体,十分难得。”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6.5万元成交。当时月工资只有几百元的叶星生,三次才将款付清。

    这幅唐卡曾被一个北京老板看中,要以65万元外加一套价值300万元的别墅来换。叶星生也心动了,签了转让意向书,收了2万元定金。可接连几天,他心神不宁,晚上噩梦连连。叶星生感到这是“不样之兆”,终于反悔,退了定金,还赔了对方5000元的违约金。从此将这宝贝小心存放,秘不示人。

    1996年,“叶星生西藏民间艺术珍藏”展览在拉萨举办,这幅珍贵的“马头明王珍珠堆绣唐卡”也是展品之一。就在展览开幕的第二天,来了一批肩披袈裟的喇嘛,他们进入展厅后直奔这幅唐卡,膜拜、上香、献哈达。原来这是拉萨色拉寺丢失了10年之久、一直在找寻的护法珍宝。在后来的捐赠中,叶星生唯独留下了这幅唐卡,“这幅唐卡既然是色拉寺的,西藏人民的,或是高僧膜拜过的,300多年前的东西,所以应该回归它的主人。”

    2003年10月,唐卡的捐赠活动在拉萨色拉寺吉扎仓广场举行,七大寺院的480位高僧迎请丢失了10年之久的“马头明王珍珠堆绣唐卡”回归寺庙,同时还为叶星生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举行祈祷大法会。因“叶星生对藏文化的杰出贡献和卓越的艺术成就”,色拉寺特授予他“大乘州群则嘉措”法位和金印,这是西藏历史上首位汉族艺术家获此殊荣。色拉寺高僧拉布说:“色拉寺已有500多年的历史了,像授予叶先生的这种法号,只授予对寺庙有特殊重大贡献的人,所以,能获授这种法号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如今,身在北京的叶星生不能再去八廓街寻宝,但是仍然忙忙碌碌。除了要筹建博物馆外,他为藏研中心藏族民间文化藏品馆进行了策划、设计和装修布展,展出400余件珍品;还设计、监制了青藏铁路的纪念章……为西藏奉献自己的一切,他依然无怨无悔:“我的生活,我的事业,我的思想,我的全部均受益于西藏民间艺术和我的收藏。而我的青春,我的热情,我的钱财,我的全部也抛洒于西藏的一草一木,大山大河。我在所不惜,绝无改悔。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愿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因这条路通向天国,永无尽头。”

责编:蒋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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