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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堑变通途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7年05月16日 11:04 来源:CCTV.com

  


  

  这,是我第7次进藏。

  对于年年往返于可可西里和北京之间的我而言,去西藏,早已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了。那些常见诸媒体的高原风景,这7年来,我早已再熟悉不过,而长年在可可西里的生活,也让我,远比那些游客们,更熟悉和了解这片土地,了解这片土地上的传奇与壮烈,爱和悲伤。

  然而,当2007年1月17日,我又一次踏上进藏旅程的时候,心里,却带着与往常不一样的欣喜。因为,这一次,我将要第一次坐火车穿过这茫茫的荒原,去往拉萨。

  2006年7月1日,青藏线一通车,就立刻成了旅行者们的热门线路。幸好,1月份天寒地冻,并不是旅游旺季,我们顺利地买到了车票,期待着与这条天路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列车在晚上8点多准时离开西宁站。车很新,车厢宽敞整洁。我沿着车厢走了走,车里并不是很满,从服饰和脸色上看,游客很少,大部分都是青海、西藏的人们,或是回家,或是去打工,或是去朝拜。

  列车平稳地运行,发出有节奏的咣当咣当的声音。为了保证旅客适应高原,整节车厢是全封闭充氧的,铁路通车以前,我们进藏要坐长途汽车。我还记得2002年的8月进藏,那时候从格尔木到拉萨,一千多公里,计划要走25小时,结果整整走了50多个小时。那时候,虽然是夏季,却要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因为汽车一点也不保暖,嗖嗖地灌凉风。但逢车爬坡或过山口的时候,由于动力不足,速度极慢,噪音却极大,汽车拖着长长的灰黑烟雾,整个车厢都是废气的味道。

  当时,哪能想到会有一天,能坐着这样舒适明亮的车厢,悠然自得地去西藏。


  曾经有一个外国人在他的书里写,有昆仑山脉在,铁路就永远到不了拉萨。其实,以前,我也曾经这样想过。昆仑山,给了我们伟岸的信仰,却也像是一道天然屏障,让人们在它面前,每前进一段,都举步维艰。我曾经在巡山时陷过车,为了把车从泥沼中拉出来,我们甚至需要用上钢钎、绳索,几个大男人连拖带拽,累的浑身是汗,喘不过气来。也曾经在巡山时迷了路,望着眼前的昆仑山,第一次感到如此无望,离死亡如此之近。

  而这一次,我坐在火车里,温暖而安全地开往西藏。之前,我不敢想象。

  也许,我和其他旅客,不太一样。因为我知道,车厢是如此明亮温暖,车厢外,其实是如何的酷寒艰苦。我知道,设计师和筑路工人,必须要克服多么恶劣的环境,必须要如何地与生命极限战斗,才能一点一点,在世界屋脊上铺设出这条路轨,从而能像今天这样,载着一次次商机,一趟趟好奇的目光,和各种各样的希望和梦想,奔向那原本人迹罕至的地方。这许许多多的旅行者也好,生意人也好,朝拜者也好,便可以平安地享受这一程路,便可以瞭望星空,和我一样,感动于这茫茫荒原。

  正是冬天,车窗外的风景,大部分是荒漠蓝天,或是草原蓝天。列车经过铁路桥的时候,我很认真地贴在窗玻璃上。清水河特大桥,飞架在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的边缘地带。这里高寒缺氧,植被稀少,生态脆弱,同时这里还处于高原多年冻土地段,冻土厚度达20多米,且含冰量高,这给修建青藏铁路带来了巨大的困难。考虑到解决冻土问题,和野生动物保护的问题,才有了清水河特大桥这“以桥代路”的工程。桥墩间的1300多个桥孔,还可供藏羚羊等野生动物自由迁徙。

  楚玛尔河附近的山坡,和靠近河的公路旁的开阔地是藏羚羊交配集聚地。为了保护迁徙的母藏羚羊,在设计修建这段铁路的时候就建了很多个涵洞;在这一段青藏公路上还设有红绿灯,在迁徙季节时红灯会亮起让车辆停下。

  青藏铁路从开工、建成到开始通车,最让我牵挂的,应当就是藏羚羊了。七年来,作为一个志愿者,可可西里就好像我的另一个家,藏羚羊就好像是我的孩子们。每年它们产仔的时候,我们总是在卓乃湖边扎营守护,看着它们嬉戏玩耍,看着它们产下小羊,看着小羊羔,挣扎着站起来,迈出第一步。

  藏羚羊奔跑速度很快,它们跑起来的时候,极其矫健有力,高高的羚羊角,总是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曲线。然而,在最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生存下来的它,面对人类,却显得那样柔弱无助。我曾亲眼看见,几十只藏羚羊,通过一段10米宽的公路,竟用了整整一个小时。它们在过公路时的惊恐、踌躇和害怕,让人心酸。

  现在是冬季,还看不到成群迁徙的藏羚羊。等夏季,我再来可可西里时,应该就会护送着它们,通过这桥下精心为它们准备的涵洞,去那水草丰美的湖边。


  列车继续向前,晚上就会到拉萨。从来没有哪一次进藏,像这一次那么轻松。这一条创造奇迹的天路,穿过冻土,穿过荒原,穿过雪山草地,把原本坎坷曲折,冰冷危险的跋涉,变成一段温馨惬意的旅行。这一条翻山越岭的巨龙,跨过湿地,跨过冰川,跨过高寒却又脆弱的自然保护区,将资源和动力送进腹地,把环保与希望,留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

  

  

责编: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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