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青海省祁连县八宝镇,汽车驶上一条简易的沙土公路,路上车辆极少,偶尔有车驶过,便会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好几处路段被暴风雨冲毁,需要到旁边的水沟中去饶行,路旁的深涧中,就是黑河。从较高的地方望去,黑河的水面呈现现出黑的色泽,这也是“黑河”这一名称的由来。
在这样的土路上颠簸三十多公里,汽车钻进一道峡谷,两面都是高山,黑河从峡谷底部传流而过,扎麻什克水文站就处在这峡谷之中。冬天这道峡谷11点钟才能看到太阳,下午2点多,太阳就以早早的落山了。
武涌丁是扎麻什克水文站的站长,说是站长,其实连兵带官也就只是他 一人。漫长的13年间,水文站里到也来过一些人,但最终都选择了离开,只有他一人,始终坚守着。
在零下10度的气温中。水文站里没有通电,没有电话,没有电视,除了一块小小的太阳能发电板和一盏只有5瓦节能灯泡,这里看不见任何与现代人生活相关的东西。
武涌丁在这个水文站已经有13年之久,在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呆在水文站里。每天清晨的八点半,他要通过一部模样极其古旧的烽火电台与张掖方面通话,报告当天的流量,也会收到远在300公里以外的家人平安的讯息。
武涌丁见证了13年来黑河源头区水量的变化。他说,从年总径流量来看,13年来,黑河源头的流量虽略有减少,但变化并不剧烈。但是,这仅仅是一种表面的现象,因为在源头,雪线在一年一年的升高,200多条从雪山冰川流下的小支流,多数已经断流,或者因为植被破坏、操场沙化的原因而渗入地下,变成潜流。
水文站的工作曾被人用一句顺口溜概括:一天一个点,一月一条线,一年一张表。其实,武涌丁的工作远非如此简单,每年的汛期和下游用水紧张的季节,水文站的测报工作密度就会加大,最紧张的时候甚至要5分钟就上报一次。这样紧张的生活,让武涌丁养成了一天只吃一到两顿饭的习惯,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吃晚饭的。我们在水文站拍摄的时候,武涌丁曾为我们做一顿午饭:揪面片。白水片中加点自己腌制的咸菜,搁点酱油放点醋,他吃的津津有味,碗里看不到一点油星。
13年前,武涌丁从湖北水利学校毕业刚来的时候,也无法忍受这里的平淡、寂寞他曾经想离开,但最终没能如愿。他为此曾经感到很痛苦,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来适应这里的生活。现在的武涌丁觉得,他虽然过着一种清苦的生活,但他的内心是很富有的,这是一种真正的富有,在这样寂寞的高山峡谷中,他保持了内心的宁静,他认为自己战胜了自己。
平时,武涌丁四个月左右才能回一趟家,家里的事情他很少过问。他的妻子临产的时候,他回了一趟家,跑了张掖的好几家医院检查,确定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他觉得自己在家没什么事,于是就回到了水文站。没想到在他回水文站没多久,妻子就早产了,是单位的同事把妻子送到医院,妻子难产,医院要家属签字,同事们冒充亲戚签了字,才及时动了手术。呆在扎麻什克的武涌丁对此一无所知,两个多月后,在回到家后,武涌丁才见到自己已经满月的儿子,他给儿子取名叫武千森。他说,他所在的黑河源头区的森林一片片地减少了,他要让独生子在长大后保护和恢复成千上万的森林。现在,他的独生子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曾经在一片作文里描写了父亲工作的扎麻什克水文站。在儿子的眼里,扎麻什克是美丽的风景区,这里有无边的森林,有美丽的草原,有歌唱的小鸟,还有欢跳的小鹿。武涌丁很欣慰的说,儿子从小就很喜欢到扎麻什克来,小的时候,他总是背着儿子,在高高的索道上测水文。
武涌丁说他打算在扎麻什克干下去,直到退休。再者,他发现自己已经很难适应城市的喧闹的生活。武涌丁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他退休了,扎麻什克需要他,他还会返聘回来干上几十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每天都在大峡谷里跑步十来公里,坚持不懈的锻炼着。他想为黑河工作直到干不动的那一天为止。如果以后人们说他为黑河记录了准确翔实的第一手资料的话,他将感到十分欣慰。
(编导、摄像:葛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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