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论坛]预期目标：7%

央视国际 (2004年03月05日 23:20)

　　播出日期：2004年3月5日

　　

主持人：董倩

　　嘉宾：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 常务副院长 王浦劬

　　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 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 刘福垣

　　浙江省绍兴市人民政府市长 王永昌

　　策划：王洪梅

　　编辑：孟 颖

　　主持人：各位好，欢迎来到《央视论坛》。

　　今天上午在提请全国人大审议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温家宝总理提到了2004年中国发展的方方面面的问题，但是最令我们关注的是，他提到今年中国经济增长的GDP数字将控制在7％，7％可以说是意味深长，如果我们更多地了解这个7％的话，将有助于我们去了解2004年乃至更长一段时间中国经济的整体发展。

　　今天我们演播室就请到了绍兴市人民政府王永昌市长，还有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刘福垣教授，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的王浦劬教授。多少年来，我们都有一种经验，什么经验，就是哪怕是普通老百姓，都特别关注每一年的GDP增长数字，包括我，我有一个切身的感受，我记得也就在几年前，我也跟着着急，到年底的时候，今年的经济增长会不会到达7％，会不会达到8％，生怕达不到一个数字，但是今年我发现好象变了，因为去年我们看经济增长GDP数字是9.1％，但是我们看今年主动调低到7％，一个是生怕达不到一个数字，一个是主动调低一个数字，这种变化说明了什么？

　　王：我个人认为它是在科学发展观的这样一个战略指导思想指导下，对于具体的国民经济发展，对于具体的GDP指标所做的一个调整，按照总理的报告，这个GDP指标实际上在报告里头，就是今年确定为7％，实际上是做了一些说明。

　　一个是从经济层面上的说明，就是说之所以从去年的9.1％调整为今年7％，实际上是既要考虑到宏观目标的这种连续性，又要考虑到经济发展增长速度，这个增长发展速度与能源，与重要的原材料、交通运输等相关的配合材料、配合条件相互之间的协调性问题。

　　主持人：协调。

　　王：对，在报告当中他还说了，之所以定为这样一个7％的指标，更多的是要把着眼点从适度，更多的要注重经济发展的质量和效率，之所以调低到7％这个指标，其实也是要考虑到要用更多的财力和物力，用于解决社会的协调发展，社会各方面的发展，加快社会的薄弱环节，加强它的薄弱环节的建设。

　　主持人：是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引下重新估量GDP这样的一个反应，刘院长。

　　刘：我感到这次调整确实是反映了中国政府发展观的一个转变，体现在对于经济发展的质量和整个经济社会协调发展方面有一个新的安排，因为它只是一个指导意见，就是我们把握在7%，在年终也可能达到8%，那是一个从预测的数来说，为什么用7呢，刚才他已经说了，实际上家宝有句很重要的话叫松紧适度，要把握这个度，如果中央政府定了8，没准儿到年底就给你弄到9、10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好多东西，偏紧的东西就没有一个回旋的余地，特别他说的围绕今年要给更多的精力和财力、物力要解决这些当前急需要改革的领域，所以中央政府用一个7，我认为就感到在宏观调控这方面的把握上，越来越成熟，而且是应该达到一个很高明，很得体的这么一个状态。

　　主持人：这个7就是一个收紧的信号？

　　刘：但也不完全是。刚才王教授说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收紧，而是说对于发展的本质有一个新的看法，因为原来地方政府把小平同志的发展是硬道理，实际上有一些地方给搞成了增长是硬道理了，从发展的本质看，它的核心是人的发展，人的素质的提高，人际关系升华，人天关系的和谐，在家宝那儿全面、协调、可持续这六个字上了，要做到这一点，不松紧适度，绷得很紧，特别是我们过去重物质投入，往人身上投入少，现在你看教育上投多少，税制改革投多少，都是有实账的。既然往这方面投，就要控制往另外一方面投的速度，这都不是说踩刹车。

　　主持人：所以我特别想了解一下王市长在听政府工作报告的时候，您在心里想什么，因为您来开两会之前地方的两会肯定开完了，今年你们绍兴市定的GDP指标是多少？

　　王：我们绍兴市今年定的是12.5%。

　　主持人：去年是多少？

　　王：去年是15，我们也是下来了。

　　主持人：为什么你们绍兴市要把15％的经济增长的指标调到12.5％，你们是出于什么考虑？

　　王：不光是经济的增长，还要考虑社会事业的发展，以及解决人们群众的安居乐业、社会保障等等这方面需要有更大的发展。第二，出于现在整个宏观经济的发展，特别是生产要素供给非常紧张，像我们那边电力的供应、土地的供应以及资金的供应都比去年明显地吃紧。

　　记者：我们都听过这么一个说法，叫士气可涨不可泄，我们在今年年初听到去年是9.1％这样一个增长数字的时候，大家都感到很振奋，希望今年或者在更长一段时间，我们能保持快速经济增长，但是忽然现在自觉地、主动地调到7％，会不会有种泄气的感觉？

　　刘：这个不会的，十六大以后，特别十六届三中全会之后，新的发展观的树立，使大家对GDP的认识特别增长和发展的关系的认识，各级政府变了，王市长在这边，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变了，这样的话他感到我并不是发展的速度降下来，我只是适当地稳住了增长的速度，在发展的方面涉及到生活方式、生产方式、交换方式都在变，社会保障这属于发展方面，把这个课补好，使我们本来需要统筹的这五个方面都有失衡的问题，所以才五个统筹，要做到五个统筹，解决这些失衡，使它协调，得有时间、有精力、有财力，这个做法才是发展本身。所以说，发展观本身不是说执政理念，以人为本，电视台用人也是以人为本，挑高质量，它不是，它是以人为中心，以人为目的，来看人的变化状态，才是发展的本质，不是数量。

　　王：我们国家定7％的目标我认为不是消极的，而是一种积极有为的，应该是有信心的表现，主要是什么呢？现在看待经济的增长，不仅仅是一个数量的增长，重要的是生产方式的转变，增长方式的内涵式的发展，及时的发展，要走一种有质量的，有效益的发展，和环境各方面都是可持续发展，所以这个7可以拿出更多的精力来提高经济的素质这方面。

　　观点：2004年GDP值调低至7%，是政府对经济发展质量和社会协调发展的新安排，反映出政府在宏观调控方面把握很高明、得当。

　　主持人：我想请教王教授一个问题，因为我们知道这样一种趋势就是十六大报告确定下来2020年我们国家要达到全面小康，如果要达到这个目标，从2002年开始，每一年的GDP增长都要大于、等于7.3％，但是我们看到这次政府工作报告是主动地很低调地把GDP数字放在了一个底线上，您怎么看这种做法？

　　王：我的看法，这可能恰恰是保证2020年能够全面实现小康的一个战略举措，实际上就是说片面地追求GDP，可能目前一两年、三五年能达到很高的GDP，但是由于其他的相关的条件，相关的配套的经济结构条件，经济基础条件跟不上，相关的这些社会服务跟不上，相关的社会矛盾不能很好地解决，这样可能就会出现大起大落的问题，到那个时候不是可持续发展，就会变成不可持续发展，不可持续发展，我们怎么来实现小康社会，怎么能够在2020年全面实现小康社会。所以我们注意到这次总理的报告提出叫做要适时、适度的进行宏观调控，同时要保证经济的稳定协调和可持续发展。所以这些恰恰是为了保证2020年能够全面实现小康。

　　主持人：中科院有一个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中心，他们提供了这样一个数字，1985年到2000年15年，GDP的年均增长速度是8.7％，如果扣除了损失成本和生态赤字的话，实际年增长率是6.5％，这是一个数字，还有一个更加触目惊心的数字，中国工程院的一位院士，他是环境生态学家，他说如果去除环境成本的话，这么多年，我们国家GDP增长有可能是个负数，还有国家发改委马凯主任说，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消耗大量能源这种不合理的增长方式，从近期看，别说9.1％，就这个7％都很难达到，如果我们从这些角度去看待那个7％，三位都看到什么？

　　王：发展本身有一个除了全面协调和可持续这样一个总纲之外，里面还有很多具体的问题，其中包括增长方式，怎么增长，怎么样的增长方式叫做发展。由于成本过大，比如我们能源消耗比国外的同比要高得多，成本过大的增长实际上可能是一种负增长，所以实际上这种7％的调整背后还蕴含着这样一个意味。

　　主持人：刘院长？

　　刘：前面你刚才公布的那几个研究机构说的数，应该引起我们高度重视，但是也没那么严重，就是说我们如果现在不按7％考虑，如果提到8％，或者是9％，我相信会搞到9、10，这样对资源、环境各方面破坏的压力就很大，现在弄了7％并不是压着它，为什么，因为我们现在处于一个高增长时期，特别各级政府发展经济的积极性非常高，我敢说领导高超的艺术就在这儿，如果我顺着你的热气推，你就走过了，你现在非常高，我就保持一个平稳的数字。

　　王：刚才刘院长讲得非常好，的确，增长和发展不是一回事，首先有一个投入和产出的关系问题，环境和经济效益的关系、代价问题，我们在工作当中是要注意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也没有一套完整的指标来衡量经济发展到底是怎么评价，付出了多少环境的代价。

　　主持人：我看到这个7％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是另外两个6％，一个是中央电视台的报道，我们国家医疗保障覆盖率占到全中国人口的6％，另外一个6％是北京市城调队的6％，全北京有86万农民工，只有6％可以按月拿到工资，这两个6％和这个7％如果加一个对比，我们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在多个场合反复强调要协调、统筹地发展。

　　王： GDP的调整本身是适时、适度的调整，GDP从9.1％调到7％，不等于说不要GDP了，GDP还是很重要的，前面我看过一篇文章叫中国的GDP走入黄昏，这个也很难说，这个文章我觉得是不是有点太诗意化了，但是GDP不是唯一的，大体上是在这个地方贯彻这么一个东西。你说到两个6％，恰恰就是调整GDP，然后用社会的财力、公共的财力、物力来解决社会当中的保障问题，解决社会当中的其他的矛盾和发展问题。

　　刘：这是个辩证法，如果把他说的这两个6％解决好，回头你再看GDP不会低，这就是我给地方政府有时候去做报告，我就讲，你旦行好事，莫问前程，把政府该搞的社会保障、医疗、孩子教育、民工工资解决好了，回头看GDP保证低不了，为什么，有了社会保障，人们就不一个劲地往银行存款，民工工资及时拿到，这本身就是GDP的实现形式，而且还会增加消费，增加就业，回头再看GDP，扎扎实实的GDP不会低的，所以我说为什么是高超，家宝这届政府采取这个措施完全是符合发展的规律，符合辩证法，我不是就GDP去抓GDP，你可以说是反弹琵琶，但是从发展观来讲不是反弹琵琶，真抓到发展的关键了。

　　观点：社会保障、三农问题等解决好了，回头再看GDP，保证低不了。不能就GDP抓GDP，而是要抓住发展的关键。

　　主持人：我们看一方面是从9％降到了7％，从政府工作报告中，但同时我们也看到一种增加的趋势，在政府报告中，我总结了一下有三方面的增加，一个是涉农，涉及到三农问题的增加，比如说今年中央财政支农资金达到1500亿，比去年增加300亿，还有为了支持税费改革，中央财政今年拿出396亿用来转移支付，还有今年国家将从粮食风险基金中拿出100亿直接补贴种粮农民，这是三农方面的增加，还有社保和就业方面的加，有中央财政预算安排再就业补助资金83亿，比去年增加36亿，这是一个加，还有中央财政安排用于两个确保和城市低保的补助资金779亿，比去年增长了11.3％，这又是一个加，在教育方面也有加，中央财政投入100亿为西部地区扫除青壮年文盲，继续投入60亿，为中小学危房改造，所有这些加是在配合那个减，我们从这些加里面可以看到受益人还有它的落脚点是一个个真正的人，是一个个具体的人。

　　刘：今天上午听报告的时候，我自己屋里的电视，就我一个人，当我听到家宝说到农业税每年递减一个百分点以上，五年取消农业税，我一个人在那儿自己鼓上掌了，我很激动，我感到这个事情说明我们中央政府在对整个解决三农问题动真格的了，而且是打到点子上，因为我们的税制，过去农户本来不是一个纳税主体，因为他的年收入就那么一点。

　　平均到每个月也就几百块钱，我们城里人收税是800块钱的起征点，不是纳税人的人纳了这么多年的税，现在要想解决它，一步到位不容易，为什么？有那么多乡镇的干部，体制管理还没有解决，中央政府能拿出390多个亿来转移财政支付，一步一步解决，这是下了大决心，而且是抓到点子上，税制关系理顺了，国家、社区和农民的关系理顺了，这是将来对农民最根本的保护，他在享受真正的国民待遇，原来农民吃亏并不是价格吃亏，而是在好多不应该是他负担的吃亏，现在解决了，这个确实是求实，而且通过这个解决使得农民更能够在城乡之间流动，转变生产方式，加速城市化进程，这是抓到了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鼻子，这是非常好的事。

　　主持人：这一系列的加，各个方面的加都是为了支持那个方面的减，而且可以更好地鼓舞老百姓的士气。

　　刘：刚才你说的这一系列的数字，这个数字里面就反映了啥，真正是发展观变了，真是以人为本了，人要什么，农民要什么。

　　不能叫他在不该纳的纳税了，另外两基教育，青壮文盲的扫盲，这是解决人们的教育问题，提高人们的素质，这也是一个发展的本质，我认为发展的本质是人的素质提高，我自己也抓教育，抓就业，抓社保，这几点都是真正提高了中国的发展速度。

　　王：主持人提出一个加和减的问题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一开始谈GDP7％，就是一个数字问题，现在从报告当中看出来，它的2004年的工作安排和基本任务，这里头有一个加和减的问题，这倒使我想起来去年家宝总理访问美国的时候，在哈佛大学他讲了一个乘除的问题，乘除法，12亿人口如果说一除，你的人均收入和人均的产值就会很少，要一乘就会很多，所以今天我们又讨论一个从政府工作报告当中，我们又看到一个加减法的问题，乘除法的问题，我的理解可能就是它是一个对于中国基本国情的把握，加减法实际上我觉得这个里头正好是体现了一个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这样一个发展观的问题。

　　王：这是具体安排，都体现在今年政府工作的基本思路、基本的要求，其中它有两个立足于，就是要着力于解决我们社会发展当中一些特殊的矛盾和问题，同时要着力解决群众生活当中的一些实际困难，都体现了这个精神，所以把三农问题解决好了，实际上不光是解决了农民问题，也是解决了我们现在制约今天中国发展的一个最根本的问题，解决好了，实际上我们等于解决了一个发展的根本性的问题，增加了一个新的动力，所以等于是一个新的增长点，看起来是支出增加了，实际上是在发展中注入新的活力和动力。

　　主持人：我要给三位出难题了，看完了、听完了温家宝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每个人肯定有很多感受，我希望你们三位能用一句话概括一下你们看完了、听完了政府工作报告的感受，我想从王市长开始说，就一句话。

　　王：我认为这个报告体现了执政为民有新理念，统筹发展有新思路。

　　刘：求真务实，返璞归真。

　　王：总体的战略思路跟总揽全局的执政能力和执政风格相当地清楚。

　　观点：农业税每年递减一个百分点以上，五年取消农业税，这一系列的涉农措施，说明中央政府在对三农问题动真格的了，而且打到了点子上。

　　结束语：7％是我们的能力所及，7％是我国的经济在持续两年快速发展之后，能够给自己发展的车轮加一些润滑，7％意味着我们可以腾出更多的资金和物力去兼顾发展中的公平和全面。7％同样是一个信号，它意味着求真务实，意味着党和政府真正关心的是人的全面发展，感谢收看今天的《央视论坛》，再见。

责编：杨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