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

　　上集

　　2000年12月15日，是一个云高风寒的日子。对于家住河南省西华县某居民区的徐某来说，这天早晨是一个噩梦的开始。清晨6点多钟，徐某突然接到一个神秘而恐怖的电话，声称已经绑架了他15岁的儿子。

　　（绑匪电话录音）

　　绑匪：条件是只有一个，就是让你自己看你孩子能值多少钱，你就拿多少钱，你给我说要多少钱吧！

　　徐某：我实在受不了……

　　绑匪：我给你说，最低不能低于30个数。

　　徐某：30万吗？

　　绑匪：是的。

　　徐某：30万叫我去哪儿找啊？天爷

　　绑匪：你看着办吧

　　徐某考虑再三，向西华警方报了案。警方立即组织专人展开侦查。其后，绑匪不断打来电话勒索赎金。

　　（绑匪电话录音）

　　徐某：我必须得见儿子啊，不见儿子咋整啊。

　　绑匪：我给你说，这不是像你在商店买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吧？这绝对不可能，你看过香港那个绑架大王张子强，你看到过没有？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让你的孩子看到你车，最后的办法！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可以撕票了。

　　警方分析，绑匪的目的就是要钱。于是就将计就计制定了行动方案，力求在确保人质安全的情况下，在交接时生擒或者击毙绑匪。当天晚上7点多钟，三名侦察员装扮成徐某的亲戚，奔赴绑匪的指定的地点。途中经过周口到了淮阳，绑匪几次改变了地点之后，打电话要求在太康的张集乡境内的三所楼村交接。

　　刚到那个地点，徐某救子心切，不顾民警的劝阻，抢先下车交钱。等人质回来后，民警们拔枪冲了上去，已经得逞的绑匪正准备逃走，民警们赶快开枪射击。早有准备的绑匪们立即开枪还击，他们的火力很强，枪的响声很大。在对射的过程中，一名民警腹部中弹倒地，

　　战友们赶紧上前营救，绑匪趁机乘车逃窜。

　　由于增援的干警与绑匪逃跑的方向中间有一条河，绑匪得以逃亡。

　　后来从枪战的现场，警方提取到冲锋枪弹壳六枚，五一式手枪弹壳五枚。经技术鉴定，绑匪使用的枪支不是国内制式。

　　2000年12月18日，郑州市公安局召开专案会议，确定由周口刑警大队队长赵匡均担当一线责任人，带领部下对此案迅速进行侦查。

　　河南省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赵匡均是一名爱好书法和写作的刑警。性格刚烈、

　　粗中有细，曾屡立战功。

　　河南省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陈凤翔属于智慧型的便衣，他曾经笑眯眯地把一个涉嫌犯强奸罪的摩的司机骗到派出所后，将其抓获。

　　刘振华是个技术型老干警，凭借丰富的侦查经验，破了不少疑难案件。

　　河南省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二大队大队长王红强相貌忠厚，善于蒙混歹徒，智取恶魔。

　　河南省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二大队副大队长徐彩云巾帼不让须眉。她六年前刚从警校毕业时，遇到一歹徒抢包，她将抢包的歹徒一直追得蹲到地上为止。

　　他们将是11.25案件的主力。

　　在专案组工作会上，有关方面通报了11.25案件的全部情况：

　　罪犯有两个人，一个人带了一支冲锋枪，一个人带了一支五四枪，把干警打成重伤一个，然后他们是非常嚣张地把枪一背，非常嚣张地扬长而去。并且嘴里还叫骂着，说警察的枪支不行。

　　当时市局领导和支队主要领导提出来侦破这个案件，要有两手准备，一手要有随时牺牲的准备，一手要有做好艰苦细致工作的准备。

　　按照上级部署，全市600多名刑侦民警全力参战，全面启动刑侦信息、犯罪情报资料等专门手段，开展排查工作。

　　通过现场勘查和通过对绑匪的电话录音地分析，他们当时把绑匪的范围划定在周口市的

　　淮阳、太康、鹿邑和商丘的柘城四个县交界部位，40个乡镇，大致范围划定在那个地方。然后，专案组就抽了这四个县的部分警力，驻扎在这个鹿邑县辛集镇进行大量的排查工作。

　　第一项围绕同类型案件，在全市进行排查，绑架案件进行排查；第二个，围绕着枪支进行排查；第三个，围绕涉枪嫌疑人员进行排查；第四个，对周口市市区县城及周围的出租房屋、暂住房屋、乡镇企业进行排查。他们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

　　他们走访群众十万人次，发现枪支线索近百条。但逐一核实后，大多都是自制土枪，只有两条线索，有深挖价值。

　　诸多线索排除以后，当时有一名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这就是鹿邑县公安局在排查中间提供的韩磊。韩磊又名韩华炯，在发案中间是30岁。也曾经在周口平原宾馆干过保卫，他是武警转业身强力壮。通过调查，他95年在云南贩枪，被云南法院当时判一缓三。

　　不久，专案组又根据群众反映，排查出另一名涉嫌人员。此人叫周向阳，与韩磊关系密切，同时也有过贩枪史。周向阳发案时候是32岁。他是周口市人，96年也是在云南贩枪，在周口车站落网，被判三缓四。周向阳和这个韩磊，都是在平原宾馆曾经打过工的人。周向阳其中是平原宾馆的采买，就是负责就是买菜的会计吧。通过在平原宾馆了解，这两个人在一块的处事中间，交往很深。同时在95年，96年以后又都有贩枪史，估计这两个人结合的可能性很大。

　　2001年元月5日上午8时，专案组正在分析案情时，突然又接到扶沟县公安局报案，县一高的一名姓谷的学生在上学途中遭绑架，绑匪索要现金30万元，并声称不怕事主的报警。

　　专案组向上级汇报后，周口市紧急抽调800多名民警和武装警察在指定交接区域布网堵截。

　　第二天晚上，地点几经变动，交接未能成功。绑匪将人质抛置于漯河市青年乡的一条路沟里后，驾车逃走。

　　事后谷某回忆，是有四个人绑架了他。绑匪并非本地口音，他们将谷某关在某个农村的平房里一天一夜，第二天就带他出来交接。谷某对房子的特征记忆犹新，警方初步判断，绑匪的落脚点在鹿邑的辛集。

　　专案组将两案并在一起，加大对周向阳涉枪线索的调查力度。但这次调查结果，却出人意料之外，扶沟绑架15绑架案件发生这个时间，群众反映周向阳在他老家鹿邑县辛集镇出现。专案组一方面转移重点，重点寻找谷某记忆中的民房的房主，另一方面认为这有可能是周向阳同伙作案，目的是转移警方注意力。

　　这时候专案组的侦察员就兵分数路，奔赴周口相邻的驻马店、漯河、许昌、开封、商丘、亳州、阜阳等地并查案件，通过近一个月的工作，发现了八起案件。

　　在案件分析中，专案组认为这些作案人员年龄相近，作案的手段相近，选择的时间相近，

　　另外一个就是，反映出来地方口语相近。九起案件中的四起案件，犯罪分子的最后逃跑路线

　　都是鹿邑的辛集方向，同时又有一部分案件犯罪分子的最后消失点就是周口。在警方的排查工作中，有20多个嫌疑人浮出水面，再在调查中，发现韩磊和周向阳这两个对象，还不能完全排除，排除的理由还不够充分。专案组就考虑进驻辛集镇，对韩磊展开调查。但是在进驻前，他们感到十分犹豫，害怕这样有可能会暴露专案组的工作意图，但是如果不进驻，又很难得到有价值的情况。最后考虑再三，专案组以三个代表工作队的身份进驻辛集镇。

　　专案组进入辛集镇后，对韩磊和周向阳的亲属及来往较多的人展开秘密调查，并注意他们的动向。专案组的驻地离二号主犯韩磊的家就200米，距三号主犯吴宝玉的家就300米，那四个月时间，实际上就是生活在绑匪的枪口之下，而且排查工作很难顺利进行，一是很难在预定范围内发现他们的踪迹，二是这些人反侦查的能力都很强。但是收获是找到了民防的主人吴宝玉。吴宝玉在2001年的时候是38岁，他先期是在辛集镇上卖卤肉，那时候因为跟人发生纠纷。这个生意做不下去了，领着老婆和四个孩子外出，家乡人都知不道他从事的什么职业，不过感觉这个人收入很高，家里边的房子盖的很好。经过专案组调查，吴宝玉和韩磊联系很密切。调查发现，吴宝玉和韩磊经常联系并曾经结伴外出，形迹不定，难以琢磨。

　　但是，在总案组调查四个月后，韩磊和吴宝玉都蒸发了，再也难见他们的踪迹。专案组分析有可能是他们发现了专案组的行踪，于是决定欲擒故纵，在专案组的居住地点和居住地点周围放风，三个代表工作结束了，他们背着包袱在大街上出现准备全面撤离。在撤离的同时，他们给当地派出所也安排了一部分布控工作。三天之后，韩磊回家了。消息很快反馈到

　　专案组指挥部，他们接着就扑到鹿邑，当天抓获了韩磊。

　　抓住韩磊以后，通过连续审讯效果不好。韩某的智商很高，二是韩某的反侦查能力很强，而且他懂得一部分法律常识，已经并串了几起案件。专案组也没有捕捉到很有价值的物证。他们当时掌握韩磊一部分东西，但是作为报捕又不具备批捕条件。很快就过去一个月了，

　　如果长期关下去违法，放了又可惜。专案组经过研究决定放虎归山，让他进一步暴露。

　　在释放了韩磊之后，重案组一直密切监视着他。因为他没有固定居所，所以对他的老家进行了监控。在2001年的秋季，案件进入了焦灼状态。一是因为没有发现有同类型案件再发生，二是因为没有发现周口及周口相关区域用枪，再没发现枪响，这一班人都销声匿迹了。

　　一直到10月份。

　　这个案件得到了社会上各界的密切关注，侦破的停顿让重案组感到压力很大。他们决定再一次召开案件研讨会，认为这班人马有可能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作案了。经过分析，他们在安徽一带，从七月份开始，发生了多起案件，可能与这些人有关。

　　安徽砀山的十四岁少女赵阳，2001年9月底被绑架。绑匪作案的手法与串并的案件也很相似，他开始提出来要168万，后来受害人就是小女孩的父亲给他准备了68万。在交接的时候，然后正好有一辆警车从那个交接地点经过，这伙人怀疑是赵阳的父亲报案，所以就终止了交接，并且商量把她杀掉。当时赵阳被拉到一个偏僻的地点，骗她说是送她回家，然后用棍把她打晕，把她衣服全部脱掉，拉到一个小水沟里边，把这个14岁的少女活活折磨了7天，然后埋在了那个地方。事实上案件破了以后，把这个小女孩挖出来，经过法医鉴定，发现小女孩被埋的时候并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完全是活埋。

　　重案组了解案件后，觉得很痛心，就感觉到这个案件如果不破，那简直对人民就是一种犯罪。当时老同志提出来，不要介绍案件了，先听录音。接着一放录音，和之前的电话录音就是一个人。12.15案件的发案半径进一步拉大了，侦查区域进一步拉大了。专案组后来又了解到山东、安徽、江苏等地，陆续发生了多起武装绑架人质案，民警们先后赶到案发地，发现不论作案手法、交接方式、火力配制等情况，与12·15案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他们多次向河南省公安厅汇报，要求召开豫、鲁、苏、皖、冀五省警方碰头会，以便互相配合，协同作战，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即将跨省展开。.　

　　下集

　　2002年元月17日，公安部在安徽合肥召开豫、鲁、苏、皖、冀会议，并相互交流了有关绑架案的资料，判断这一系列相似案件应该是这一伙歹徒所为，会上传达了当时的公安部长贾春旺关于抓获全部团伙成员、查清枪源的重要指示。

　　97年、98年，发生在豫、皖、鲁、冀结合部的系列性抢劫银行、抢劫加油站案件，从人员的年龄结构上，从交通工具上，从凶残程度上，从作案工具上，应该像一班人所为，考虑到近期的绑架案件，是不是前期抢劫案件的变异？当时河南、安徽都提到子弹要做进一步鉴定，经过对各现场提取物证的进一步鉴定分析，确定了与会代表的判断与物证完全吻合。几省警方约定，会后立即配齐人员装备，展开侦查攻势。

　　一个是区域连动，第二个信息共享，第三个适时收网。三句话方针，立足本地、协同配合，分头开展工作。随着侦查工作的进展，另外两名嫌疑人邓永良、张国强也浮出水面。据可靠情况，这伙歹徒眼下已经潜入云南境内，专案组成员立即商量对策。

　　公安部给云南公安厅做了进一步的部署，省公安厅由省公安厅吕峰科长牵头，周口市公安局这一块由这个凤翔队长跟刘老师牵头组成工作组，奔赴河口。这一伙人的作案特点、手段，结伙人员，整个把这个案情通报给他一下，他们感到很震惊，他们认为这一伙人作案很多，很猖狂，但是在云南这一类案件不多。所以说，会尽最大努力配合。

　　河口是中越交界处的一个边陲小城，与越南仅有一河之隔，在宾馆里排查后，没有发现嫌疑人踪迹。

　　通过秘密摸排，他们发现周向阳已经在云南河口又结了一次婚，成了一个家。这个与周向阳联系的那个固定电话号码，就是他妻子所开的这个服装门市部的电话号码。元月30号下午两点钟，河口县公安刑警大队丁副大队长，到他妻子所开的门市部进行秘密侦查。

　　街头的那家服装店是周向阳在云南结婚的妻子开的。这天下午，刚好周向阳在店的附近闲逛，被前往排查的云南民警碰了个正着。

　　当时，民警先看到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在门市部里闲逛，他当时就找到另外一个人，上局里报告，说有个人可能是周向阳。民警当时故意喊了一声周向阳，周下意识答应。民警借口说，越南那边有些情况，想请周向阳去局里了解一下情况。周向阳何等聪明，当下拔腿向外跑去，撵了大概有六七十米，民警把他摔倒在地。这时，周向阳把随身的手枪拔了出来，因为民警在调查工作中没有带枪，只能由他逃走。

　　元月30号下午两点，河南警方在韩磊住处留守监视的民警发现韩磊回来了。就赶紧报告专案组，专案组立即派人在附近布控，计划这天晚上抓捕韩磊。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在晚上进行，韩磊终于落入法网。

　　在韩磊住处，侦察员们搜出了一批用于绑架人质的作案工具及有关公安专业刑侦的资料，这些证据印证了这伙歹徒作案前都是经过精心策划和组织的，专案组成员趁热打铁立即提审韩磊。

　　在审讯工作中，一直处于焦灼状态的韩磊坚决不松口，这个审讯工作正在切入中间，突然得到消息，说正在抓捕周向阳，双方正在枪战。在周向阳逃脱后，当局马上组织两班干警，对周向阳有可能逃离河口县的就是那两条公路进行设卡堵截。干警们对那个河口的地形相当熟悉，从东西两个方向分别包抄，另外边防检查站也调集所有人开始围捕。

　　干警们在出城两公里一个叫叫槟榔寨的地方，发现周向阳从山上下来，刚刚踏到柏油路上。在确认后，警车急刹车迅速停了下来，周向阳一看警车紧急停车，就拔腿往山上跑。并且拔枪射击。周向阳被干警围堵在一个小厕所里，与警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枪战。因为警方为带弹夹，子弹很快用光，周向阳还叫嚣着要扔手榴弹，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在警方向当地110要求增援的时候，周向阳突然跳进一辆警车里，准备逃走，警方仅剩的五枚子弹在车上射了五个弹眼，并且将周向阳大腿射伤。因为周向阳不会开无极变速的汽车，于是有下车来和警方对打，并且跳下车来劫持了一辆摩托车准备逃窜。摩托车发动不着，他迅速改变策略，将摩托车推下山坡，逃进了山里。

　　这时，千里之外的云南警方和专案组迅速对周向阳在云南的妻子进行控制，将其传唤到刑侦支队，试图从她那里获得一些有关信息。

　　河口警方反应非常迅速，大概三五分钟，在向健明局长的带领下，公安干警、边防武警迅速赶到了现场。当天下午，就组织一部分人去搜山，把周向阳围在大概是30平方公里的山区进行搜捕、进行堵截。

　　周向阳就在围剿他的过程当中，还给韩磊打了一次电话，韩磊的手机已经在干警手中，只听他说，我已经胜利冲出了包围圈。

　　但是河南方面对韩磊的审讯一直没有取得多少进展，他否认参与和指挥团伙成员对人质进行武装绑架的事实，感觉到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很痛苦的无名状。这一方在审讯韩磊的中间急于突破，同时又担心周向阳在河口跳出包围圈。在这个时候，周向阳又给韩磊手机来电，说，我已经出事了，你们快撤退。

　　当地政府发动周围群众千余名配合搜山，寻找周向阳。河口南溪河的八条半，有群众发现了周向阳的踪迹，他顺着小路逃窜，边跑还边发子弹。他的行踪暴露后，警方开始对他围捕。

　　与此同时，河南警方对韩磊的审讯仍然没有什么进展，连续奋战了几天的赵匡均已经疲惫不堪了。这时他得到消息，周向阳已经被击毙。云南警方击毙了周向阳之后，民警们不顾寒冷跳进了河里，将他使用的手枪打捞出来。经勘查，死者身上有手榴弹一枚、四五式手枪一支、子弹20多发、各种的手机卡20多张，根据死者的特征和所携带的证件，判明此人正是作恶多端的周向阳。这时，韩磊的心理防线也被突破。

　　在韩磊的交代中，他和吴宝玉和周向阳、张国强都有联系，紧接着，警方又对吴宝玉和张国强的可能去处，进行了大范围地搜捕和布控。

　　2002年2月4日晚，侦察员奔赴西安，经过仔细排查，没有发现吴宝玉、张国强的踪迹，尔后返回周口。后来在大年三十晚上，到新疆奎屯后在一家旅馆里，抓住邓永良和张国强.。

　　经过初步审讯，这伙歹徒从1995年逐渐勾结到一起，先后四次从云南购买枪支弹药，

　　其中有五六式冲锋枪1支，五四式手枪7支，自制火药枪7支，手雷7枚，子弹数百发，先后在六个省份作案75起，杀死24人，杀伤18人，勒索财物折合人民币120多万元。

	罪犯终于落入法网

　　2004年7月，罪犯韩磊、吴宝玉、张国强等被验明正身，执行枪决。

责编：红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