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祥:从喉舌到“我” |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6年11月27日 15:51 来源:
赵忠祥:从喉舌到“我”
“做主持人也不是我自己提出的。我做的几乎每一个节目,都不是我自己提出的,但是我都把它们做好了。”
1960年2月,赵忠祥到中央电视台工作时才18岁,高中刚毕业。他被派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跟著名播音员齐越学习播音。所以,当时赵忠祥虽然能够出现在电视上,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播音员,而不是主持人。
从“规定动作”到“自选动作”
当初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报的播音员名字实际上是笔名,而电视台根本就不报名字,更甭谈什么主持风格和个人观点了。
那时候,开了话筒之后,(如果)你说出来的是你自己的话而不是领导批阅过的稿子,第一这是不可能的,第二那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那不是批评一下就完了,尤其在“文革”当中,很可能你就消失了:谁让你讲话的?你是谁啊?你只是一个喉舌,一个工具。
但我觉得,那是一个历史时代,在特定的工作环境下有那样的要求,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的老前辈都是这么做的,没有一个人上来就告诉大家我是谁。
改革开放以后,国门打开。大概是在1980年,中央电视台的所有节目突然就开始报(播音员的)名字了,也说不出为什么,让你报名你就报了,不让就不报,就这么简单。
电视节目主持人,从只能做“规定动作”到可以做“自选动作”,我说不清楚具体是在哪一天。但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1981年我主持中学生智力竞赛,作为裁判,作为老师,作为主持人,那就必然是“我”问你一个问题,而不是“我们”问你一个问题。从那时起,我不再只是念他人的话了,我也可以说我自己的话了。
后来,随着《动物世界》、《人与自然》、春节晚会、综艺节目的开设,我越来越得心应手,也就有了所谓风格和个性。
有了自由,不滥用自由
有了个性之后,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掌握着话语权就得意忘形:我站在那儿,就是为你干事的;你需要什么,我就说了;我不懂的,我就去学。
我们的话语权还很有限时,我们就会滔滔不绝地诉说,希望大家能够记住我们。但如果我们的话不够直白,最后,人们只会记住我们喜欢说话,至于我们说的是什么,可能没人会记得住。
滔滔不绝、洋洋洒洒地说一大通记不住的话,莫如说两句精辟的话,让我们为自己的睿智而欣喜。连战访问大陆时,我看过很多报道,只有台湾的卢秀芳,她说的话我都记住了:“阿扁在‘九二共识’上已经变了8次,最近可能要变第9次了。因此阿扁只有一个不变,那就是他的变。作为一个台湾的政治家,这样变诚属难能可贵。”
现在很多人的思辩能力、语言表达能力,远不如我们的祖先。因此我们要读书,多吸收知识。我们的前辈齐越、夏青直播10万字只出一次小错,这种功力是年轻主持人望尘莫及的。
直白之外,还要有分寸感。
叶惠贤和王刚是我遇到过的非常放心的主持人,他们在台上,我就专心看他们的节目,其他的状况不用替他们担心,因为他们平时有长时间的修炼,知道哪儿深哪儿浅。
“我这个人很有专一性”
1990年代之后,新一代人出现了,新的节目形态出现了。
现在是多元化的时代,不可能再像《正大综艺》那个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受众在分流,有喜欢娱乐节目的,也有喜欢我这种比较老成的节目的,我只为我这个节目的受众服务。
我个人不是特别在意外部环境,我很少去想如何适应新生代。你让我做一个活蹦乱跳的节目,我还跳得动吗?
我不可能再去开辟新的栏目了。我都60多的人了,我为什么还去考虑这些事啊?站好我的最后一班岗,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问我不做主持人会选择什么,那是你的思维。我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46年,我不可能有一个“重新来过”的思维。我18岁以前,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个一般职员吧。如果不是到了中央电视台而是别的单位,现在我也可能做一个小部门的经理?做一个车间主任?那可能是我最大的官运了,真的很难说。
我从一个中学生走上播音岗位不是我自己决定的,从播音转做主持人也不是我自己提出的。我做的几乎每一个节目,都不是我自己提出的,但是我都把它们做好了。我喜欢电视,喜欢做与电视有关的任何一件事。在国内的电视主持人当中,谁能有我这样的经历?我的经历,我所走过的历程,我所接触的人,我所看到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能像我这样的。
来源:南方周末
责编: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