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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和场记现场沟通 |
邵:从我编剧的角度看,我觉得以往重大题材成功的地方是在于他们不仅仅是写那段历史,更注重的是去写人物,比如《长征》,它注重人物和人物的细节,包括一些情感的描述,这也是他们以往成功的地方,但是很多时候重大题材容易拘泥于念电报、怎么打仗等过程和事件,把人物和情感淹没在了历史事件的当中,这种倾向是很明显的。我们这部《井冈山》在当时向重大题材小组汇报的时候,我讲到了我们不是史学家,我们虽然需要了解历史,但是不是仅仅为了去表现历史,而是为了表现这段历史当中的人,我们不是写史而是写戏,不是写戏而是写人。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的戏中人物是好看的,是可以给大家留下印象的,肯定会是好看的戏,因为我们写的是电视剧、是戏,而不是纪录片,更不是仅仅表现这段历史。所以在剧本中我们一共写了一百一十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目前到了演员有四十多,包括其他还没有到的,但是已经看了剧本的,这主要人物就不用说了,如:王伍福、王霙、潘雨辰这些看完剧本后都共同感到这个戏很有演头,很有创作的欲望,包括那些五十几号人物、六十几号人物,甚至只有三两场戏的演员看完剧本后都会觉得自己很有戏,作为编剧是最欣慰的一点,连小人物都觉得自己很有戏和创作的欲望,也说明从编剧的角度给演员提供了创作的热情,演员有创作热情后,带来的就是将来呈现在屏幕上的一组鲜活的群像,我想观众看完后一定会留下印象的,只要他们能够有印象,那么他们就会喜欢这部电视剧的。
问:
邵:当时胡台、朱主任、汪主任专门到南京找到我们政治部和军区的首长要求我来写电视剧的时候,我感到压力非常大。虽然我原来也写过不少剧,但是接到这部戏的时候,我觉得一切完全又是一种从头开始的感觉,压力非常大。以前虽然写过《虎踞钟山》等,也多少有些经验,但是那毕竟是写刘伯承一个人,而现在的剧本里写了从朱、毛这个层次一直到粟裕、罗荣桓、林彪等一些连级干部,形成的是一个创作的群体、人物群像,这样一来难度就很大了。这些人物在今天看来几乎个个都是伟人,都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勋,虽然当年他们只是战士,杨得志当年是17岁的战士,粟裕也才20岁,那么我们现在如何倒带,把他们还原到原来的历史当中去呢?以往创作重大题材的时候,走的都是一条不成文的路子——就是用虚构的小任务来烘托伟人。但是这一次我们为了使剧本更好看,也借鉴了苏联创作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那种首先把大人物、历史上真实的人物放在屏幕最前面,这次我们在这些方面做了些尝试,没有设计一些虚构的小人物去围着朱毛转,朱毛再说一些历史上留下的有记载的话,这样的话戏就不会好看,也不太真实。这次我们一下就把所有的人物,几乎没有虚构人物,有也是诸如龙达是两个人合并的人物,更多的是朱毛、陈,包括罗,接下来中间的人物到团、营、连等象陈士渠、赖毅这些当时的战士的人物,本身都已经是可以构成戏剧的人物配置了,所以你要是不去写他们而再去编人物我觉得就可惜了。但是写这些历史上有记载的真实人物,你就必须去了解大量的资料,几乎要把每一个人的人物小传、独有的文字记录的东西都需要去研究,之后再把他们放在剧中的生活环境中去,看他们的人物关系是什么,把当年的状态还原。不能用今天的已经有定性和评价的观点、眼光去写他们,那样就不行。后来我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有意思,因为戏剧本身写的就是人物关系,所以他们之间的故事也非常精彩。
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剧中的人物关系是源自于历史真实?
邵:现在的观众他一看,哦,原来当时粟裕是这样、林彪是这样、罗荣桓是这样,当时营连级干部包括战士都是在一线作战,今天的观众看起来,包括大家看完剧本后,包括我自己都会觉得非常亲切。
问:是不是可以说透过《井冈山》可以看见伟人当年的面貌?
邵:对,这是我们说的“还原、倒带”,就是倒到当年去。
问:那么您刚才也提到这次创作《井冈山》是从零开始,那么您在创作井冈山的过程中是不是遇到过一些问题、困难,或者说半夜写不下去的情况?
邵:应该说写这部戏是非常艰难的。你刚才也提到我们自己重大办的、中央台的包括五家联合出品单位的领导,中纪委、军队的、军区的的各级领导对这部戏的要求和期望值都非常高。我们当时表过这样的态度——明年建军80周年,我们作为军人、一个老兵,要为解放军80周年的生日蛋糕上插上一支蜡烛。那么这支蜡烛作为编剧我要做的是去点亮它。
问:创作过程中,有没有遇到写不下去的情况?
邵:有,应该说难度肯定是很大的。首先是各级领导的要求很高,另外我自己作为一个编剧也希望自己的任何一部作品都能够前进一步、提高一步。这个题材对我而言首先是一个非常新鲜的题材。以往,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对这段历史很了解了,因为从当战士开始就接触到军队的“支部建在连上”、“党指挥枪”建军原则等一些重大军事原则应该是很熟悉的了,包括军队的一些基本工作制度的源头都在井冈山,似乎都已经很了解了。但是一旦进入创作后,才发现其实了解不够,甚至非常陌生,尤其是在我前后到了井冈山这是第10次之后,在感到了很多新鲜的事件的同时也感到了惶恐,怕写不好。在创作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我阅读了67本书,把前后的诸如《毛泽东传》、年谱、井冈山斗争的历史,包括其他一些回忆录,很多地方当然是以看正史为主的,看了正史以后,在感觉到自己实际对历史还很陌生的同时,如何去还原历史的真实?是个问题。在前10集的创作中,我几乎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常常是到凌晨五点睡下,七点就又起来了,始终处在一种创作的亢奋当中,但是写的是非常艰难的,也曾经想打退堂鼓。原因在哪里呢?倘若是一般意义上的写法,照搬历史,就说“八七会议”,一般情况下,就是把毛泽东在历史上留下的一篇一千多次的讲话往会议上一摆,由毛一说,这场戏也会不错,也会拍好,但是我认为如果我们也这样去写就太一般了!所以我想了很多办法,形成了现在剧本中的重点写“八七会议”的前和后,恰恰会上的没有写,这些都是需要花费很多心思的。我把毛泽东在会议上讲话的观点和思想放在了之前和瞿秋白光背躺在地板上的聊天中,这就比原来更有戏了。另外在一些重大的史学界和诸多观众都很了解的如“三月失败”、“八月失败”、红四军的七大,毛泽东历史上唯独一次被下投票选举下去等说法、争议很多,甚至都是刻意回避而又在剧本中无法回避的问题上,再加上王佐和袁文才的被误杀,加上毛泽东和贺子珍、杨开慧的恋情,这些都是历史上的难点问题。我觉得在这部电视剧的创作中,我刚才说的这些同时也是创作难点的问题上,如果突破了,那就是进步,就和以往有区别。这些问题存在重大题材领导小组的领导和专家的帮助下,我和总导演金韬同志也都共商了很多解决的办法,后来这些问题在重大办通过的时候,也都认为这些问题都是处理好的。因此虽然难度是很大的,但是在处理完这些问题、跨过去后,也使这部电视剧的质量在无形当中提高了很多。这其中难点很多,但是也恰恰是这不电视剧将来的重要看点所在。
问:你在写剧本的时候、有没有来井冈山感受?
邵:那是肯定的。这个题材最早是我还在当前线话剧团团长的时候发起的,一家投资商找到我们想投资拍摄反映井冈山的电视剧,和我们考虑建军80周年的思路吻合。后来到2004年10月份确定选题并逐级正式上报到广电总局立项,当时片名叫《红色摇篮》,定下由我们前线话剧团来拍摄这部戏。后来由于多方领导对这个题材的关注等多种原因,形成了目前的五家单位联合摄制的现状。当确定和接到这个剧的拍摄任务后,虽然当时还没有确定由我来写这部戏,但是作为团长,为了抓好这部戏,2005年的春节,我和我的父亲等全家都是在井冈山过的。我父亲这辈人对毛泽东的感情非常深,远在我们这代人之上,他反复跟我说:毛泽东是我们家的大救星,你一定要把这个剧拍好!带着这样的一种感情,我们走遍所有毛当年生活过的圣地,采访了很多诸如 地方专家,做了一些准备。与此同时,我们的政治处主任也特意帮我买了将近10本专门写井冈山的书籍,从那时候开始进入井冈山拍摄的准备,从那时侯开始进入这段历史的。当接到这个创作任务的时候,今年3月我又有目的地专门来了一趟,也请了一些地方很有名的专家茅坪汪老师等向我们提供了很多非常有帮助,指点我应该看些什么书、了解什么样的情况,使我走了很多捷径,对这里的山水、感情树、雷打石等都感受了一番,后来看完这些书籍后,我又来了一趟,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就象我和朱彤主任交流的感受一样,我们坐在当年红军第一期军官教导队的这里,虽然已经来了很多次了,但是感觉已经进入到了一种自己从未进入过的创作状态。比如每天晚上我做梦,经常梦见合格毛主席在一起;在北京剧本写不下去的时候,就叫上司机把车开到毛主席纪念堂去转,站在主席的像前,确实能找到灵感,信心立即就大增。现在当我走在井冈山小井医院的那片稻田的时候,我的眼前就是一地尸体;走在井冈山,我的耳边时常响起一片呐喊声、厮杀声,能够感受到刀剑的铿锵声……所以我在情感投入方面也是与以往写《DA师》、《沙场点兵》,包括写《虎踞钟山》都是完全不一样的,都没有到达这样的程度,这一次常常是睡不着觉,经常处在一种亢奋当中,而且对剧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充满了感情,不光是对革命烈士、先烈、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充满感情,还包括那些犯错误的,坚决执行中央、共产国际的指示的特派员,给毛泽东和朱德带来很多难题,以及给整个井冈山革命根据地造成很多不可弥补的损失的人物也都充满感情,表示理解,例如周鲁,他把毛泽东开除出党造成了三月失败,但是他后来在三月失败中是非常壮烈地牺牲在战场上,他对共产主义信仰和理想是非常坚定的,只是对革命道路应该怎么走不了解,只是一味地接受共产国际的指示,因而与毛泽东形成了冲突。我觉得这些历史人物我也充分理解他们,也充满了感情,包括后面的很多人物。我觉得对剧中人物充满感情就比较好,写起来也不至于失败。所以我说几次的井冈山之行,每次都有收获,包括我作为总制片人来带这个剧组,在拍摄过程中,也同样充满感情。